二十世紀藝術市場興旺蓬勃,巨大的交易需求孕育了層出不窮的偽作與贗品,幾乎要形成一種地下的、別樣的創(chuàng)作暗流。匈牙利贗品畫家艾米爾·德·霍瑞(Elmyr de Hory)的事跡與生平在這些無辜的騙子、迷途的天賦者中也顯得格外突出,他售出作品據(jù)傳過千,仿制的馬蒂斯、莫迪里阿尼、畢加索經(jīng)過畫廊老板、專家的審視,大量流向市場、博物館、收藏家的私櫥。他的身世成謎,無人知曉政治經(jīng)濟聯(lián)姻的上流家庭與平淡無奇、甚至略顯窘迫的中產(chǎn)階級孰真孰假
而地道的鑒藏家大概也不會輕輕略過威爾斯在F for Fake的最后一幕借艾 米爾之口向畢加索講的那番贗品的哲學,尤其是銀幕上出現(xiàn)沙特爾大教堂時主人公說的那番話,一片不忍暴殄之心,直與天地生機相接:
[它在這里已經(jīng)矗立了幾個世紀。在整個西方也是人類的最高作品,而它是沒有署名的。它是對上帝光榮和人類尊嚴的贊頌?!茖W家一直告訴我們,我們的宇宙只有一次生命,你知道,這也許是萬物中唯一的無名贊頌。我們選擇的這座深沉的石頭森林,這首史詩般的圣歌,這種歡慶的氣象,這篇宏偉的贊美詩,當我們所有的城市都回歸塵土,它還屹立不倒,標志著我們曾經(jīng)走過的路,見證著我們內(nèi)心的深意……
我們用石頭、顏料、印刷制成的作品,也許數(shù)十年或一兩千年還依然不壞,但是還會毀于戰(zhàn)爭,或最終化為宇宙塵埃。無論成敗真?zhèn)?,無論珍寶 贗品,都逃不過這一命運。我們都會滅亡。因此,要懷著善心,把死去的藝術家從過去喚醒。]
所謂天地間之寶物,當為天地間惜之,切慮久而泯沒,珍而弆之,以與天地間樂育者共之;這是一種特殊的愛:原本從占有的欲望出發(fā)
“女士們、先生們”,演出開始了。一個深沉的聲音把觀眾帶入一段魔術表演中。魔術并不精彩,沒有變走飛機、大炮、美女,變走了一枚鑰匙和硬幣。這似乎是江湖術士那只能騙小孩的把戲了。
這位“江湖術士”叫奧遜·威爾斯。此刻,他正在火車站臺上,一本正經(jīng)的騙著小孩子們。鑰匙、硬幣在他的手中揮之即去,招之即來,一會兒在他的手心里,一會兒在孩子的衣服兜里。他那雙帶著厚厚手套的手,神奇不已。他的表演神情兼?zhèn)?,儼然是個千真萬確的魔術師。孩子們更是睜大眼睛,看得入神,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而看不清鑰匙和硬幣究竟飛去哪里。
這是奧遜·威爾斯于1976年拍攝的紀錄片《贗品》,也是奧遜·威爾斯電影生涯的后期作品。影片就贗品、贗品的作者展開了深入的討論,發(fā)人深省。影片的創(chuàng)作手法不同于其他的紀錄片。
剛才的小魔術只是他的即興之作,真正的“演出”馬上開始。只見威爾斯身穿黑色長風衣,頭戴禮帽。走到布好光、擺好的布景前。鏡頭急速推了上去,威爾斯回頭的霎那間,已是另外一副面孔,剛才那張夸張的臉無影無蹤
奧遜?威爾斯的最后一部電影《贗品》是紀錄片史上非常重要的一部作品,它打破了自60年代以來以連貫敘事冷靜觀察為主的傳統(tǒng)紀錄片風格,不僅回應了對《公民凱恩》劇本著作權的長期質疑,也為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形式提出了嶄新的思考。
在電影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公民凱恩》在1941年奧斯卡上只得到了最佳劇本獎。奧斯卡的短視暫且不提,單奧遜?威爾斯這唯一一個奧斯卡獎,也常被病詬是搶了合作者Herman J. Mankiewicz的風光?!囤I品》可以說是奧遜?威爾斯對這一老生常談的迎面痛擊,以新穎趣味的方式回答了“著作權歸屬”的問題。
《贗品》的大部分鏡頭素材都來自于美國作家Clifford Irving編劇,法國導演Francois Reichenbach制作的關于匈牙利贗品畫家Elmyr de Hory的BBC紀錄片。奧遜?威爾斯將膠片買來,重新剪接,講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除了Elmyr de Hory這位造假天才,還穿插了曾轟動一時的Clifford Irving假造美國飛行業(yè)大亨霍華德?休斯自傳案,結尾又杜撰了女友Oja Kodar與畢加索之間的一段奇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量的蒙太奇
《贗品》是《公民凱恩》后最有創(chuàng)造性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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