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威尼斯,狂歡節(jié)之夜。一葉小舟從水上緩緩駛來,??吭谑^砌成的岸邊。兩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和幾個黑衣人以及一位戴著面具的中年男子走下船。他們魚貫而行,進入一家古老的飯店里,給那里的一名精神分裂癥發(fā)作的婦女套上白色的拘束衣,并把她綁在一副擔架上。那名婦女叫艾格妮絲,是一位瑞典作家;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戴維·施普倫格爾。戴維一行毫不理睬艾格妮絲的掙扎和喊叫,他們給她也戴起一副面具,然后把她抬回到那只船上。小船慢慢搖離了岸邊,他們將把她送到位于一個小島上的精神病院去。 艾格妮絲被解除了拘束衣送入病房。戴維也在她隔壁的一間房子里住了下來。艾格妮絲一進醫(yī)院,就不停地要她的“孩子”,她指的是她剛剛完成的一部小說的手稿,戴維拿走了它。兩名醫(yī)生敲開了戴維的門,幾乎是把它“搶”了回來,交還給艾格妮絲;他們希望這能減輕她的病情。但艾格妮絲似乎已完全陷入了瘋狂。她先是撕碎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開始撕扯那疊傾注了她全部的愛與恨的手稿,直到戴維和醫(yī)生們聞聲沖了進來。 又是一只威尼斯城特有的那種古典式的小舟搖曳而來。從病中恢復過來的艾格妮絲和戴維坐在船中。望著那一片白水茫茫的威尼斯水城景象,艾格妮絲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 1915年的瑞典,一個陽光明媚的夏天。一艘豪華的游輪鳴著汽笛沿著風光旖旎的河道駛來。兩岸綠蔭如蓋,幾個孩子站在岸邊,歡快地向游輪招手致意。19歲的艾格妮絲和她貴族家庭以及來賓們正聚集在船上慶祝艾格妮絲的哥哥愛德華的訂婚日。船上除了兩個家庭的成員外,還有她的家族的一個朋友的兒子,名叫耶哈德,他已經(jīng)向艾格妮絲求婚了。所有的人都喜笑顏開,歡鬧聲和笑聲不時地從船上爆發(fā)出來,只有艾格妮絲似乎和大家有點格格不入。 少女時代的艾格妮絲是個敏感的女孩。她熱愛大自然,也渴望著愛情。她想成為一名詩人或作家,寫出她胸中那些細膩而奔放的情感。但是,她的貴族家庭卻不允許她有太多的非分之想。她的父母只希望她能嫁給那個同樣出身于貴胄的耶哈德,像他們一樣過上那種優(yōu)裕、高雅和刻板的生活。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愛的夢幻變成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激情,在艾格妮絲身上涌動著。她渴望耶哈德能夠給她真正的愛。但耶哈德雖然對她百般侍奉,他想得到的卻只是一個家庭,在愛情的表達上更是難與她意趣相通,連和她接個吻都左顧右盼,如履薄冰。對此,艾格妮絲更加感到失望乃至壓抑。不久,她認識了一位法國文學的翻譯家戴維。他的談吐和對她的才情的賞識深深吸引了她。 一個除夕之夜,艾格妮絲在家庭的壓力下和耶哈德訂了婚。但是,那并沒有給她帶來任何興奮。訂婚宴后,在耶哈德家那幢氣派豪華、但卻冷冰冰的大房子里,耶哈德又把她獨自甩在一旁,自己跑去和她的哥哥阿道夫呆在一起。艾格妮絲在絕望中敲開了耶哈德的母親阿維德夫人的房門。這位未來的婆婆不但理解她,而且給了她一個直率、大膽而又令她震驚的忠告:在這所房子里找不到愛情。她勸艾格妮絲逃走,不要再犯她自己曾經(jīng)犯過的錯誤。艾格妮絲似乎霍然醒悟了自己的命運,她摘下了那枚剛剛戴上不久的訂婚戒指,把它交還給阿維德夫人。 回到家中,家人的指責和內(nèi)心的痛苦使艾格妮絲病倒在床上。她已經(jīng)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早就對她覬覦已久的尤爾醫(yī)生來為她診治。艾格妮絲在昏亂之中被激情所驅使,神情茫然緊緊地抱住了尤爾。但狡猾的尤爾并沒有馬上占有她。他告訴她的家人,她像她的一位表姐一樣,得了精神分裂癥。于是,她便在尤爾醫(yī)生的伴陪下到國外去治療。而在那里,人面獸心的尤爾醫(yī)生卻把她帶入一家妓院,并在那里強奸了她。 回國后,艾格妮絲的病情日益嚴重了。她的家人已對她失去了信心,認為她只能在醫(yī)院里度過此生。這時,戴維出現(xiàn)了。他宣稱艾格妮絲并不是真正的精神分裂,她的瘋狂是一種特殊的天才的標志。接著,他主動和艾格妮絲結了婚,并在一所大房子里安下了家。他要艾格妮絲呆在房子里一心寫作。當然,這也不排除在他需要時,要艾格妮絲滿足他的情欲。 艾格妮絲開始了自己終日不斷的寫作生涯。但不久,她的書就因為對情欲的直率描寫和對自己及其他人的大膽剖析而被一家又一家出版商拒絕。戴維一邊鼓勵她繼續(xù)寫下去,一邊四處游說,使她的書得以出版。但她書中的內(nèi)容卻使她的家庭感到恥辱和震驚,她的母親既不愿意再認這個瘋狂的女兒,更是恨透了那個逼迫她寫作的戴維。她起草了一份遺囑要艾格妮絲簽字,以剝奪艾格妮絲死后戴維對她財產(chǎn)的繼承權。艾格妮絲在母親的絕情、丈夫的逼迫和社會的辱罵等多重的打擊和重壓下心力交瘁、精神幾欲崩潰。在一家小酒館,她向一位朋友訴說了心中的痛苦,也披露了她的丈夫戴維為了利用她的才華賺錢,不停地逼迫她寫作并在她書中加入了大段淫穢的描寫的丑行。最后,喝得酩酊大醉的艾格妮絲被帶進了警察局。戴維聞訊趕來,才把她接了回去。 艾格妮絲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內(nèi)心的痛苦之中。長期的精神壓抑與痛苦在她心中激蕩不已,她決心要寫一部新的作品,寫出她那個給過她愛,也給過她恨的貴族家庭。戴維全力支持她寫這本書。他代艾格妮絲給出版商寫信,把它描繪成一部前所未有的偉大作品。艾格妮絲的哥哥愛德華和阿道夫聞訊趕來,要她放棄這種將使整個家族名譽掃地的寫作。戴維趕走了他們。為了使艾格妮絲擺脫家庭的壓力,他決定把她帶到國外,到意大利去。他告訴她,在那里,他可以幫助她重新站起來。 艾格妮絲終于在意大利完成了她的作品。然而,那一個個嘔心瀝血的日子和刻骨銘心的痛苦已經(jīng)徹底摧毀了她的神經(jīng),使她在威尼斯終于又一次精神分裂 載著艾格妮絲和戴維的小舟依然在水上逶迤而行。形容枯槁的艾格妮絲眼前開始出現(xiàn)了一幅幻覺中的圖景:一群帶著面具的白衣人在河畔追趕著她,并終于把她圍困在當中。她知道,盡管她已經(jīng)通過她的作品與她的家庭決裂,但事實上,她將永遠擺脫不了那個與她血脈相通的家庭…… 【賞析】 本片的女主人公艾格妮絲(1894-1940)是瑞典文學史上一位頗有爭議的女作家,被稱為“我們文壇上的一只怪鳥”。她對于人類性愛和人的內(nèi)心世界的大膽、直率的描繪使其作品的每一次出版都在社會上和評論界引起一片嘩然和攻訐之聲。她的天才與不幸,她在傾心于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對其貴族家庭和社會的反叛,以及其家庭和社會對她的壓抑、扭曲,構成了女導演柴特玲這部影片的中心內(nèi)容。 一部長度有限的電影作品不可能對一位盡管只生活了46年的作家復雜的經(jīng)歷做出詳盡的描繪。影片對艾格妮絲生活的敘述是片斷的和跳躍式的,它也沒有構成一個充分情節(jié)化的故事。但是柴特玲卻通過精心設計的結構和出色的電影語匯,緊緊抓住艾格妮絲在社會與家庭的壓抑、扭曲下,為尋求“自我的完整”而奮力抗爭及所遭遇的不幸這一核心,相當豐富而又概括性地描繪出她的艱難的人生歷程。影片一開始,就把我們帶入艾格妮絲悲劇生活中的一個高潮段落:她在完成了那部關于家族生活的小說后,終于在威尼斯精神分裂癥復發(fā),被送進醫(yī)院。柴特玲充分運用了這個開場段落和狂歡節(jié)之夜的那種光怪陸離、陰森可怕的背景,隱喻性地描繪出圍繞在艾格妮絲整個生活周圍的一種真實的環(huán)境氛圍。這一段落是由一組兼具真實與隱喻而又極富表現(xiàn)力的畫面構成的:穿著白大褂的冷冰冰的醫(yī)生,神秘而又令人恐怖的黑衣人,那座用巨石修成的如教堂般的古老旅店,大街上四處迷漫著的陰影和冒著黑煙的火把,以及從艾格妮絲身邊輕悄悄地滑過的那一個個裝扮成骷髏或戴著巨型怪鳥頭飾的狂歡者……這里鬼域橫行的景象,光與暗影的搖動,沉重的背景音樂以及色彩上黑、白和紅的強烈對比,為觀眾描繪出一個人鬼交錯、充滿怪誕與恐怖氣氛的世界。其間,一個較為日常性細節(jié)的描寫則是旅館里的一個看不清面孔的老太太在被擔架抬走的艾格妮絲背后大叫著:“讓那個該死的外國佬滾回去!”它顯然也構成了這一段落里總體隱喻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表現(xiàn)出被迫流亡國外的艾格妮絲甚至在那里也得不到精神上的片刻安寧。如果說這里的場景構成了艾格妮絲生活中備受摧殘和壓抑的精神氛圍,那么,這一段落里艾格妮絲被穿上拘束衣和戴上面具以及她被捆綁在擔架上的形象則無疑成為她的自由乃至身份的喪失的具體象征。這是我們第一次在片中看到這位女主角,她是完全被壓制和“遮蓋”的。我們既看不到她那被裹進拘束衣中的身體,隨后又失去了她那被面具遮擋住了的臉。這一令人恐懼和窒息的環(huán)境氣氛及艾格妮絲身分的喪失從一開始就為整個影片建立起了一個中心意象。而柴特玲的敘事能力在這里也是顯而易見的,她使影片立刻就進入了一個高潮性段落。 在這一陰郁的場景之后,影片以倒敘的方式把我們帶入了另一番明媚、優(yōu)美和充滿了歡快氣氛的景象當中。這里有艾格妮絲的貴族家庭包乘的豪華游輪在綠樹和陽光中慢慢的行進,有艾格妮絲和艾娃在水中的嬉戲,還有空氣怡人的清晨及艾格妮絲和耶哈德在夕陽中泛舟的動人情景。這里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中顯然包含了艾格妮絲對自己青春時代溫馨的回憶,和她那瘦小的身軀中涌流著的對于人生和大自然的愛——它也向人們詮釋著這位被認為是專寫人類污穢的女作家內(nèi)心的純潔。然而,我們很快也會發(fā)現(xiàn),在這幅迷人的夏日圖景背后,那田園牧歌般的景致和艾格妮絲家族的奢華生活與她那清新細膩而又熱情如火的性格及生活之間又包含著不斷的沖突。艾格妮絲的母親在游輪上對她面型清瘦的“批評”表明了她與其家庭的格格不入;她與艾娃在水中嬉戲時,那清新的河水卻使她燃起了如火的欲望,而剛剛對她表示了忠誠和友誼的艾娃此時又粗暴地推開了她;她和耶哈德在金碧輝煌的夏日余輝中泛舟河上的鏡頭構成了一幅極其美麗的景致,然而那其中卻絲毫沒有她所期待的愛意,并且,隨后的畫面就是她的父親在家里冷冰冰地告訴她,這個家里不允許有愛情。事實上,那風光旖旎的大自然對艾格妮絲來說是閉鎖的,或者毋寧說是她心中的一種幻象。她并沒有能從中得到心靈的滿足。我們幾次從艾格妮絲的房間里看到仿佛是窗外的一片湖光水色和一只載著一對戀人的小舟(它似乎就是她與耶哈德泛舟湖上景象的延續(xù)),而實際上,每當鏡頭推近時,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掛在艾格妮絲房間的窗格外的一幅油畫。艾格妮絲只能面對著它尋找著她心靈的家園。而她與其家庭的歡樂則永遠是疏離的。在游船上的歡慶場面之后,是一段舞會的情景。這里很快就沒有了那種歡欣與豪華。我們看到的是在一個狹窄和黑暗的空間里,鏡頭從頂部俯視著艾格妮絲在痛苦地旋轉,那架伴舞的留聲機則很快就失去了轉速,放出失真的聲音,最后尷尬地停了下來。從而傳達出艾格妮絲對這個輝煌的夏日真實的內(nèi)心感受。 除了這種在對生活的描繪中運用影像的隱喻和象征性對艾格妮絲心理世界的描繪外,柴特玲也極少,但卻相當出色地使用了幻覺的形象來展示她的內(nèi)心世界。這不但使影片保持了那種嚴謹和直接的敘事風格,也使其心理描繪顯示出更加豐富的層次。其中之一是艾格妮絲在把訂婚戒指還給阿維德夫人后,回到家中病倒,在病床上輾轉反側,影片展示其痛苦的面部表情時,影片插入了一個短暫而色彩明麗的幻覺鏡頭:落日的余輝中,艾格妮絲在那只他們共乘的小船上,用力把落入水中而急欲爬上來的耶哈德按了回去。影片的慢動作展示的高高濺起的水花和艾格妮絲臉上那充盈著的勝利的微笑使這一片段極為動人。這是在充滿悲劇與怪異景象的整部影片中差不多僅有的一次艾格妮絲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而它又是如此短暫和來自其內(nèi)心的夢幻(抑或是一種真實情景的回憶),因而更反襯出其生命中的悲劇色彩。另一次則是在影片的結尾處,漂流異鄉(xiāng)的艾格妮絲與戴維同乘小舟在威尼斯白茫茫的小城中環(huán)游。此時,她眼前出現(xiàn)了她的家族成員們戴著白色的面具追逐著她,并把她圍在中央的幻覺。艾格妮絲在這里的內(nèi)心視像的含義是多重的。那里既有她的家族在其精神深處永遠揮之不去的魔影,也有著她對于在自己的心中交織著愛與恨的家庭和祖國的陌生以及歸去的渴望。這里純白色的基調(diào)與影片開頭時那陰暗壓抑的場面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它顯示出艾格妮絲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坎坷和令她厭惡的生活之后心靈的滌蕩和內(nèi)心中涌起的一種純潔的希望。 艾格妮絲生活于其中的是一個瘋狂的,充滿了欺詐與墮落以及種種不正?,F(xiàn)象的世界。影片不僅通過影像層,也通過對具體的人物及其關系的描繪向我們展示了這一點。在艾格妮絲的家庭中,那個好色而殘忍的尤爾醫(yī)生甚至當著艾格妮絲父母的面就向她提出了淫蕩的要求,那個發(fā)誓要成為艾格妮絲最好的朋友的艾娃,剛剛激起艾格妮絲的欲望,就又粗暴地拒絕了她,而艾格妮絲的哥哥阿道夫顯然與耶哈德的關系不正常,耶哈德的母親則與她的女護士關系曖昧。在這個不正常的世界中一個處于中心的人物當然就是艾格妮絲本人。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出,柴特玲以一種強烈的女性主義的意識在她描繪的這個不正常的世界里所傾注的愛與恨。在這個對女性尤為殘忍的世界中,值得同情的除了艾格妮絲外,還有她那位沒有出場而同樣精神分裂的表姐,以及在變態(tài)的生活中尋找著愛情的阿維德夫人。而艾格妮絲的丈夫戴維則是這個世界中男性的一個惡魔式的代表。柴特玲并沒有把這個人物簡單化。他的慫恿與鼓勵對于艾格妮絲的寫作不能不說是一種有力的支撐(艾格妮絲婚后一直稱其為“爸爸”,這似乎意味著她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種對父親的認同)。但同時,他又是一個淫蕩、丑惡,靠盤剝艾格妮絲的才華而生存的寄生蟲。他對于艾格妮絲的“支持”既成就了她,更使她不斷遭受到更深的傷害。他放棄了翻譯與寫作,全力為艾格妮絲的書而奔波,然而他又在其書中加入了大段淫穢的描寫,使她更加名譽掃地。當艾格妮絲為暴露家庭的黑暗而感到擔憂時,他告訴她,報復是一種正常的心理。他促使了艾格妮絲與其家庭的決裂,也把她又一次帶入精神崩潰的深淵。實際上,柴特玲在這里描繪的戴維已經(jīng)漸漸超出具體人物的善惡,而成為對影片的主題性內(nèi)容的一種隱喻和象征:即一種天才和魔鬼、創(chuàng)造和叛逆的共生,它隱喻一種創(chuàng)造以至人對于自我完整性的尋求中的無法逃避的對于整個世界的叛逆與抗爭。 本片導演梅·柴特玲原是演員出身,曾主演過《狂亂》(1944)、《弗里達》(1947)、《邪惡的拜倫勛爵》(1949)、《只有兩個人會玩》(1961)以及《愛麗絲和中尉》(1966)等影片,此外還拍攝過幾部短片。1964年,她拍攝了自己的第一部故事片《充滿愛意的一對兒》,該片恰恰是根據(jù)艾格妮絲的小說改編的。影片在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上引來一片責罵聲,恰如當年艾格妮絲的小說問世時的情景一般。兩年后,她根據(jù)自己的小說改編拍攝的《夜間的游戲》又在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上遭受到同樣的命運,甚至還被追加了一項特殊待遇:只有評委和記者才允許觀看該片。柴特玲以其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更增加了對艾格妮絲悲劇生活和內(nèi)心世界的理解。她承認,自己的感受與艾格妮絲有許多共同之處?;蛟S正是出于這一原因,她在20多年之后,終于把艾格妮絲的生活搬上了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