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的《歸來》算是我五月最期待的電影了,因為是老謀子熟悉的題材,熟悉的煽情
模式。雖然我以前寫過一篇長文說張藝謀限制他更大藝術上發(fā)展的也是根深蒂固的“情
節(jié)劇情結”(melodrama complex),但畢竟人各有所長,如果能夠把這一電影類型發(fā)展
,并有所創(chuàng)新也是功德無量,就如情節(jié)劇大師Douglas Sirk,Rainer Fassbinder一樣。
可惜的是,《歸來》與我的期望值相差較遠,最重要的一點批評是,電影重復了70年代
末80年代初文革結束后雨后春筍般冒出的傷痕電影反思電影的一般敘事模式。誠然,與
當時在樣板戲電影后剛剛興起的電影事業(yè)相比,《歸來》在電影拍攝技法上成熟了很多
,但它的框架,主題和表現(xiàn)手法還是三十多年前的老一套,可以說沒有任何創(chuàng)新之處。
如果說三十多年前的傷痕電影還充滿著“撥亂反正、又見春天”一般的純情和朝氣,真
誠的血淚控訴,那《歸來》雖然多了好幾分成熟,卻索然無味。正如三十年前已經嚼過
多次的口香糖渣又嚼了一遍。
電影的結構和敘事非常簡單,三言兩語就可以講完。遠沒有張藝謀《活著》史詩般的結
構和復雜性。關于人性…
作者:胡性能
執(zhí)子之手,與子攜老?!对娊洝分袀ゴ蟮膼矍樵娋?,因為被世俗化的廣泛運用,變得讓人生疑。在最初看張藝謀的新片《歸來》時,我找不到比這兩句詩更好的概括,只是生活在記憶中的馮婉瑜與生活在現(xiàn)實中的陸焉識,他們就像是兩條并行的鐵軌,相伴前行,卻終生不再相識。
終生,這是個漫長的時間概念,我們曾經謳歌過的完美愛情,有幾樁經得住這個詞匯的檢驗?
但是在看完《歸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這部以愛情為載體的電影,后面隱藏著豐富的歷史反思,有著對個人苦難以及民族命運的深度思考。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作為個人的愛情,也許沒有什么比這種錯位更讓人惋惜。陸焉識終究在馮婉瑜的守候中“歸來”,但經歷了人生的浩劫之后,包括你我,誰還能回到以往生活既定的軌道?山河依舊,物是人非,歸來的人們將怎樣面對不幸的往昔?曾經的苦難又怎樣以個人記憶的方式進入尋常人的當下生活,并長久地影響他們的未來?《歸來》試圖提示我們,這是一個不容忽略的問題。
故事的表層,與《詩經》中的那兩句詩相比,我更喜歡拉金的詩句:“在所有的臉中…
陸焉識歷經苦難,終于回到了分別多年的妻子馮婉瑜身邊,卻發(fā)現(xiàn)妻子已經認不出他了,把他當作田師傅、路人或是念信的同志,就是不當作陸焉識。他一次次“歸來”,卻一次次面對妻子的冷漠和痛苦,最后只能選擇作為念信的同志,重新走進妻子的生活。而那個馮婉瑜一直在等待的陸焉識,則再也回不來了。
馮婉瑜的記憶停留在了那個年代,那個拆散她和丈夫,給她的家庭帶來巨大痛苦的年代。在停留的記憶中,丈夫只剩下一個名字,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她和她的女兒。她對丈夫的感情呢,有思念,有痛恨,也有愧疚。也許是這份愧疚讓她留在那里,不斷舔舐自己的傷口,用丈夫即將歸來的消息催眠自己,卻又不用真正地面對那個活生生的人。哪怕那個人已經回來了,甚至幾次觸到了她久已封閉的內心深處,可依然沒有將她拖出記憶的泥潭。她是自己愿意陷在里面的吧,這樣也許就能讓傷口不再擴大,痛苦不再加劇了吧。
于是,陸焉識回到了馮婉瑜身邊,卻無法回到馮婉瑜的過去。那是兩個人都痛苦,痛苦方式卻不同的過去。一個經受著條件的艱苦和身體的辛勞,一個經受著孤單的恐懼和無…
這個故事叫《歸來》,不是《陸犯焉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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